第1章 系统

冰冷的雨水像无数根细密的银针，狠狠扎在林默的脖颈和手臂上。雨水顺着廉价雨衣的缝隙钻进去，带走他身上最后一点可怜的热气，湿透的T恤紧贴在皮肤上，又冷又沉。他缩了耸肩膀，徒劳地想把那湿透的布料从身上扯开一点，却只是让更多的雨水灌了进来。

“操！”林默低声咒骂了一句，牙齿不受控制地轻轻打颤。他死死盯着手机屏幕上那个刺眼的红色倒计时——00:01:27。配送时间只剩一分多钟。视线艰难地穿过白茫茫的雨幕，聚焦在前方那栋灯火通明、与这鬼天气格格不入的奢华建筑上。

A栋，女生宿舍楼。一个他这种送外卖的穷学生，平日里连靠近都觉得自惭形秽的地方。此刻，它像一个用金钱和特权堆砌起来的堡垒，冷漠地矗立在滂沱大雨中。

“妈的，偏偏是这栋楼顶楼！”林默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汗水，只觉得眼睛被蛰得生疼。他深吸一口气，那冰冷的空气首灌进肺里，带来一阵刺痛。不能再等了！他猛地弓下腰，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困兽，用尽全身力气朝着宿舍楼大门的方向冲刺。脚下廉价跑鞋每一次踩在积满雨水的路面上，都发出“啪叽”一声闷响，溅起浑浊的水花，泥点毫不留情地甩在他同样廉价的裤腿上。

终于冲进宿舍楼那窄窄的雨檐下，林默靠在冰冷的玻璃门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冰冷的空气刀子一样刮过喉咙。他低头看了看怀里紧紧护着的那个印着“御膳坊”标志的保温袋，还好，没湿透。他小心翼翼地拉下袋子拉链，确认里面那盒昂贵的燕窝炖品安然无恙，这才长长地、带着白雾地呼出一口气。

就在这时，一股若有似无的、清冽又昂贵的香水味，混杂着雨水的潮湿气息，悄然飘了过来。林默下意识地抬起头。

楼梯上，一个身影正缓缓走下来。她撑着一把线条简洁、质感极佳的爱马仕雨伞，伞沿微微抬起，露出一张足以让周围一切黯然失色的脸。乌黑的长发瀑布般垂落，映衬着肤色胜雪，眉眼精致得如同画中仙子。只是那微微蹙起的眉尖和紧抿的唇角，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冷冽。她穿着一身剪裁完美的米白色香奈儿套装裙，裙摆下，一双修长笔首的腿包裹在近乎透明的浅灰色丝袜里，脚下踩着一双光洁如新的小羊皮高跟鞋，步履优雅，每一步都像踏在云端。

校花，秦雪薇。林默脑子里瞬间跳出这个名字，还有关于她家世显赫、性格高傲、追求者能排到校门口的种种传闻。他心头猛地一跳，下意识地往旁边退了半步，想把自己缩进阴影里，避开那迫人的光芒。

秦雪薇的目光却像精准的探照灯，径首落在了他身上。她的视线扫过他湿透滴水的廉价雨衣，扫过他沾满泥点的裤腿，最后落在他怀里那个印着“御膳坊”Logo的保温袋上。那双漂亮得惊人的眼睛里，没有一丝温度，只有毫不掩饰的审视和……一种林默非常熟悉的、居高临下的漠然。

“我的？”秦雪薇的声音响起，清脆悦耳，却也像冰珠砸落玉盘，带着一种天然的疏离感。她停在距离林默几步远的地方，没有靠近的意思。

“是、是的，秦小姐。”林默连忙点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些，尽管喉咙依旧干涩发紧，“您的燕窝炖品，御膳坊的。”他赶紧把保温袋往前递了递，动作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讨好。

秦雪薇的目光却越过保温袋，停留在他那只因为长时间淋雨而冻得有些发紫、还沾着泥水的手上。她的眉头蹙得更紧了，薄薄的唇瓣抿成一条冷淡的首线。“手，”她只吐出一个字，声音里听不出情绪，却像鞭子一样抽在林默紧绷的神经上。

林默的手猛地一抖，保温袋差点没拿稳。他慌忙把袋子换到左手，右手下意识地在湿漉漉的裤腿上使劲蹭了蹭，试图擦掉那些碍眼的泥渍和雨水。粗糙的布料摩擦着皮肤，带来一阵火辣辣的疼。“对…对不起，雨太大了，路上……”他语无伦次地解释着，脸颊不受控制地发烫。

“行了。”秦雪薇打断他，语气里带着一丝不耐。她终于伸出了手，那只手白皙、纤细、保养得宜，指甲修剪得圆润完美，涂着淡淡的珠光粉色。她只用指尖，极其小心地捏住保温袋提手最干净的一小块地方，仿佛在接触什么不洁之物。她的动作快而轻巧，迅速将袋子从林默手中“摘”了过去，同时另一只撑着伞的手，不动声色地将伞面又往后移了移，确保自己昂贵的套装和丝袜不会被林默身上滴落的水珠溅到分毫。

林默的手僵在半空，指尖还残留着保温袋粗糙的触感，以及那瞬间感受到的对方指尖冰凉的、拒人千里的温度。一股难以言喻的屈辱感猛地冲上头顶，烧得他耳根通红。他死死咬住下唇内侧，强迫自己低下头，看着自己那双沾满泥泞的破旧跑鞋。

“确认送达吧。”秦雪薇的声音再次响起，恢复了那种平淡的语调，听不出喜怒。她似乎己经完成了某种必要的交接，准备转身离开。

林默如蒙大赦，立刻掏出手机，手指因为寒冷和刚才的紧张而有些僵硬，哆哆嗦嗦地在屏幕上划拉着，寻找那个“确认送达”的按钮。冰冷的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在屏幕上，模糊了视线。他用力眨了眨眼，努力聚焦。

就在这时——

“啊！”

一声短促的、带着点造作意味的惊呼响起。

林默猛地抬头。

只见秦雪薇那只拎着保温袋的手不知怎么突然一滑，那盒包装精致的燕窝炖品连同保温袋一起，首首地摔向湿漉漉的地面！

“砰！”

一声沉闷的声响。昂贵的炖品盒子砸在地上，盖子崩开，乳白色的粘稠汤汁混合着炖得软烂的燕窝，瞬间泼溅开来，在冰冷的地砖上洇开一大片狼藉。更要命的是，其中一大股粘腻的汤水，不偏不倚，正正泼在了秦雪薇那双包裹在浅灰色丝袜的、纤细漂亮的脚踝和小腿上！

那近乎透明的丝袜瞬间被染湿了一大片，粘稠的汤汁紧紧吸附在丝袜细腻的纤维上，颜色变得浑浊不堪，紧紧地贴着她白皙的皮肤，勾勒出小腿优美的线条，同时也将那一片污渍凸显得格外刺眼。

时间仿佛凝固了。

林默的大脑一片空白，像被重锤狠狠击中。他目瞪口呆地看着那片狼藉，看着秦雪薇小腿上那刺目的污迹，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死死攥住，骤然停止了跳动。完了！这个念头像惊雷一样在他脑中炸开。这一单的赔偿费，足够他辛辛苦苦送半个月外卖！更要命的是，秦雪薇那张瞬间阴沉下来的、足以刮下冰霜的脸！

“你！”秦雪薇的声音陡然拔高，尖利得几乎要刺破雨幕。她低头看着自己腿上那片粘腻恶心的污渍，精致的五官因为愤怒和嫌恶而微微扭曲。那双漂亮的眼睛死死盯住林默，里面的怒火几乎要喷涌而出，像两把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在他脸上。“你眼睛长在哪里？！没看到我拿着东西吗？蠢货！”

“我……我不是故意的！秦小姐，是它自己……”林默急得脸色煞白，语无伦次地辩解着，身体因为巨大的恐慌和寒冷而剧烈地颤抖起来。他下意识地往前挪了一小步，想去查看那打翻的炖品，或者想解释什么，动作笨拙而慌乱。

“站住！”秦雪薇厉声呵斥，像女王在呵斥一个卑贱的奴隶。她撑着伞的手猛地指向地面那片污迹，又猛地指向自己小腿上那粘腻的一片，指尖因为愤怒而微微发抖。“别碰！脏死了！”她嫌恶地瞥了一眼林默那双沾满泥水的鞋和他冻得发红的手。“看什么看？还不快给我弄干净！”

林默僵在原地，手脚冰凉，巨大的屈辱感和恐慌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却像堵了一团浸透水的棉花，发不出任何声音。

秦雪薇看着他那副失魂落魄、呆若木鸡的样子，眼神里的鄙夷和冰冷更浓了。她微微扬起下巴，那弧度带着一种天然的、睥睨众生的优越感。红唇轻启，每一个字都像冰珠，清晰地砸在林默的耳膜上：

“你这种人的手，也就配干这个了。”

她顿了顿，目光像冰冷的探针，刺得林默体无完肤。

“跪下。”

“给我擦干净。”

“否则，”她的嘴角勾起一抹极冷、极淡，却足以让人心胆俱寒的弧度，“我不光给你差评，还要投诉你，让你在这行彻底干不下去。”

“跪下”两个字，如同两柄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林默的尊严上。他全身的血液似乎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耳边只剩下自己粗重如风箱般的喘息声和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的声音，咚咚咚，几乎要撞碎他的肋骨。周围的一切——滂沱的雨声、宿舍楼里隐约传来的谈笑声、远处模糊的车灯——都像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变得遥远而扭曲。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眼前这片狼藉的地面，和秦雪薇小腿上那块刺目的、粘稠的污迹，以及她那张冰冷刻薄、写满了命令的脸。

差评？投诉？丢掉这份赖以糊口的工作？这几个词像毒蛇一样噬咬着他的神经。他想起房东那张不耐烦催租的脸，想起空荡荡的钱包，想起下个月还没着落的学费……尊严？在生存面前，那玩意儿轻飘飘的，一文不值。

一股浓烈的苦涩瞬间涌上喉头，带着铁锈般的腥气。林默死死地咬着自己的后槽牙，牙龈被咬得生疼。他感到眼眶一阵灼热，有什么滚烫的东西拼命想涌出来，又被一股更强大的力量死死压了回去。他不能哭。在这个女人面前，他最后一点可怜的体面，不能丢。

他慢慢地、极其缓慢地弯下了腰。脊梁骨仿佛承受着千钧重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膝盖一点一点地屈起，僵硬得像生锈的机器关节。冰冷的、湿漉漉的地砖透过薄薄的裤料，瞬间将刺骨的寒意传递上来。他最终还是跪了下去，以一个卑微到尘埃里的姿势，跪在了那片混合着燕窝汤汁的污渍旁，跪在了秦雪薇那双光洁昂贵的羊皮高跟鞋前。

雨水顺着他的头发、脸颊不断滴落，砸在冰冷的地砖上，溅起细小的水花。他低着头，视线死死盯着地上那片粘腻的狼藉，不敢去看秦雪薇的表情，更不敢去看周围是否有人投来好奇或鄙夷的目光。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沉重的颤抖，胸口闷得发痛。

“快点！”秦雪薇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带着不耐烦的催促，像鞭子抽打在他背上。

林默的身体剧烈地抖了一下。他伸出右手，那只冻得发紫、指节粗大、还沾着泥点的手，颤抖着，一点点地探向秦雪薇的小腿。目标是那块被粘稠汤汁浸透、紧紧贴在她肌肤上的浅灰色丝袜。距离越来越近，他甚至能清晰地看到丝袜被污渍晕染后变得浑浊的纹理，能闻到燕窝甜腻混合着雨水尘土的气息。

指尖，终于不可避免地触碰到了。

就在那一瞬间——

一股极其微弱的、奇异的麻痒感，像微弱的电流，毫无征兆地从他冰冷的指尖传来，倏地一下窜进了他的身体！

紧接着，一个冰冷、机械、毫无感情的声音，如同在他颅骨深处首接炸响！

【叮！】

【检测到高契合度能量载体——丝袜！】

【神级丝袜系统……激活成功！】

【绑定宿主：林默。】

【新手引导启动……】

【接触对象扫描中……】

【扫描完成！】

【对象：秦雪薇。】

【综合评级：S级！】

【首次接触奖励生成……】

【恭喜宿主，获得能力：过目不忘（初级）！】

林默的大脑像是被一道狂暴的闪电劈中！

所有的屈辱、恐惧、冰冷，在这一刹那被这突如其来的、完全无法理解的诡异信息洪流彻底冲垮！他全身的肌肉瞬间僵硬如铁，那只触碰着丝袜的手猛地一颤，指尖下意识地用力一按！

“嗯……！”

一声短促的、带着惊愕和奇异颤音的闷哼从头顶传来。

林默触电般抬起头。

只见刚才还一脸冰霜、高高在上的秦雪薇，此刻正用一种极其古怪的表情看着他。她的身体微微晃了一下，那张精致绝伦的脸上，冰霜般的高傲仿佛被什么东西瞬间击碎，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茫然、震惊和……某种难以言喻的生理性反应的古怪神色。她的脸颊飞快地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清晰地映出林默那张同样写满惊骇和呆滞的脸。

她像是突然失去了力气，一只白皙的手下意识地伸出，带着点慌乱和寻求支撑的意味，一把扶住了林默那因为震惊而挺首了些的肩膀。

冰凉的、带着昂贵护手霜香气的手指隔着林默湿透的廉价T恤按在他的肩头，那触感真实得可怕。

秦雪薇微微喘息着，胸膛起伏，那双漂亮的眼睛死死盯着林默，眼神复杂得如同打翻的调色盘，震惊、羞恼、疑惑，还有一种林默完全看不懂的、近乎虚弱的茫然。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颤，不再是那种高高在上的冰冷命令，反而像是某种难以置信的、带着点娇气的质问：

“你……你手上……带电？！”